"一帶一路"續茶緣
大吉嶺紅茶是印度茶的代表,被譽爲“世界三大紅茶之首”“紅茶中的香檳”。這一珍貴茶種約170年前從中國福建武夷山引進至印度大吉嶺地區。時至今日,這裏仍是中印茶葉貿易最重要的集散地。多數當地茶商、茶農希望“一帶一路”倡議及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建設,能爲中印兩個世界茶產業大國再續“茶緣”紐帶。
印度茶商拉吉夫·羅禪年過70,身材胖大,圓頭圓臉上一副金絲眼鏡,憨厚中透着幾分精明。
“今天上午我剛和中國的買家簽訂了兩個集裝箱的協議,這批茶從加爾各答上船,經過新加坡到達福建和上海”,拉吉夫·羅禪擺弄着桌上的地球儀對筆者說,“這確實有點繞遠,如果能直接到香港或廣州會省不少錢,當然從陸路走也會便宜不少”。
在拉吉夫·羅禪看來,他的“羅禪”茶廠想在中印貿易中節省成本無非兩條路,一是像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所設想的那樣,將該地區的陸路及海陸交通打通,二是進一步加大中印間茶產業貿易,實現以量換價。
拉吉夫·羅禪並非簡單的茶商,這位上世紀70年代初的有機化學碩士已經在茶葉行當裏打拼超過40年,有多個自己的茶園、茶廠,其辦公室位於印度大吉嶺地區山腳下的西里古裏市。在拉吉夫·羅禪的辦公室,最令筆者印象深刻的是滿牆滿櫃的中式茶具。“中國的茶文化令人着迷,我從2004年開始跟中國朋友有生意往來,這些大多是我去中國淘回來的,還有些是中國的朋友送給我的”,介紹起這些心愛的寶貝,拉吉夫·羅禪愛不釋手。
最近幾年,拉吉夫·羅禪每年都會在雲南呆上幾個月,用他的話說,“這不是度假,是尋寶”。“印度的紅茶最有名,消費量最大的是奶茶,也有少量的綠茶,但少有人知道普洱茶”,拉吉夫·羅禪指着基本不離手的深棕色茶杯說,“印度人吃糖、吃油比較多,喝普洱會有很多好處。我的很多工作不光是告訴中國茶客印度的紅茶好,我也想告訴印度人,中國有更多的茶品,更豐富的茶文化”。
從拉吉夫·羅禪辦公室所在的西里古裏市向北進發就是大吉嶺,30公里的上嶺之路車開了3個多小時,到達之地已高過雲端,一路上雲蒸霞蔚的青山坡便是大吉嶺紅茶的棲息地。
“目前大吉嶺有86個茶園,不同海拔、地形、季節產出的茶的品質都有不同,但從源頭說,它們都來自中國”,大吉嶺朗格尼特茶園的經理蘇達汗·古蘭對筆者解釋說,“大約170年前,英國人羅伯特·福瓊從中國‘偷’到了小葉茶樹的茶種,並在大吉嶺地區試種成功,這也標誌着英國開始在中國以外的地區自產茶葉”。談到這段歷史,蘇達汗頗爲感慨,在他看來,正是當年英國人的“偷竊”之舉讓大吉嶺乃至印度,成爲繼中國之後又一個茶葉故鄉。
在多數國人心中,西方人喝茶都是喝奶茶,以高香聞名的大吉嶺紅茶又何以走俏呢?在蘇達汗·古蘭的指引下,筆者在朗格尼特茶園看到了所謂大葉茶和小葉茶。印度大葉茶的代表是阿薩姆地區的茶,那裏地勢較低,茶葉產量大,製成品更適合沖泡奶茶。而源自中國武夷山“正山小種”的大吉嶺紅茶則生長於1800米到2200米的山坡之上,這種紅茶從種植、採摘、加工到沖泡的方式,至今與中國紅茶並無二致,在西方餐飲界也是名貴飲品的代表。
在朗格尼特茶園,筆者注意到正在忙碌的採茶女。“整個大吉嶺10多萬人中有近70%的人都從事與茶有關的行業,但採茶卻歷來是女性專利,這一點也許也是從中國繼承來的”,蘇達汗·古蘭笑着對筆者說,“總體而言,她們的工作已經成爲家庭收入的主要來源,除了每天的基本工作量外,額外的部分都會有獎金”。
拉吉夫·羅禪是第一位將大吉嶺紅茶推向中國市場的印度茶商,他今年當選爲印度工業聯合會東部地區負責人。在他看來,西里古裏及大吉嶺地區可被看作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西部的起始點,無論從歷史淵源還是現實發展來看,大吉嶺紅茶都是搭建起這一互聯互通之橋的重要紐帶。
拉吉夫·羅禪指着地圖對筆者說,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所覆蓋的區域,可以說是地球上最貧苦且最動盪的地區,但這一地區並非沒有資源和發展潛力,像印度的紅茶、孟加拉的棉麻、緬甸的翡翠等,都急需找到外銷的通道。實際上,不僅是從中國雲南,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所涉及的國家和地區的基礎建設都在穩步推進,目前需要加強的是跨境的道路及水路連接,從而實現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建設的全面展開。
雖然是一名茶商,但拉吉夫·羅禪並不甘心只做茶生意。本月18日,受中國農業部邀請,拉吉夫·羅禪將和印度茶葉委員會的10位專家一起趕赴杭州,在那裏參加當地首屆中國國際茶產業博覽會。類似這樣的展會拉吉夫·羅禪已經參加了不少,就在下月中旬,雲南大學的一批茶葉育種專家還會來到大吉嶺地區參觀考察。拉吉夫·羅禪把這樣的交流看得很重,他覺得只有這種往來互動多了,才能促進中印加速落實“孟中印緬經濟走廊”建設。在他的理解中,“一帶一路”就是“貿易”與“通路”兩手抓,兩者彼此促進,缺一不可。
當體闊的拉吉夫·羅禪勉強從窄小的副駕駛座裏鑽出來爲筆者送行時,他笑着說:“我很喜歡和中國人打交道,中國人勤奮、務實而且見多識廣,喝茶是我們共同的愛好,我們可以在這上面多做文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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