害怕结婚,我骗她出差一逃三年
我不知道26岁是否真的到了必须谈婚论嫁的年龄,但为了不让老妈再念叨,我接受了邻居刘阿姨(化名)的精心安排——— 与他们学校新来的一位女老师相亲。
在一家饺子城,我在不耐烦中等来了被刘阿姨夸成天仙的女孩。刘阿姨很快找借口告辞,给我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,临走时不忘朝我挤眉弄眼。我礼貌地应对着眼前的场面,唯愿这一切快点结束。
她叫钟可意(化名),有着细细的眉毛、纯净的眼眸、小巧的口唇、飘逸的长发,浑身散发着古典、宁静的气质。这样的女孩的确很适合娶回家做个贤妻良母,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因为我还不想结婚。
“请问,你想吃点什么”我相信她能感觉出我礼貌有余而热情不足。她咬着嘴唇,没有接我递过去的菜单,轻声说: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。”我兴致索然地放下菜单说:“还有呢”“我只要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就可以。”我对她的固执生出了惊讶:“为什么只点这一道菜”“因为......它是最有营养的。”我笑,不是应酬,是发自真心的笑。
出于礼貌,我又点了几样菜。西红柿炒鸡蛋上来的时候,她对服务员说:“请给我拿些糖来好吗”我的好奇心再次被挑起:“应该已经加糖了吧”“甜蜜的滋味越多越好,不是吗”她不动其他的菜,只吃那盘西红柿炒鸡蛋,并且边吃边往里加糖,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,目光定定地锁在眼前的菜上。我从来没见过神情这么专注的女孩,心突然就动了,为这个柔静而又怪异的女孩。
我和可意谈起了恋爱。她很体贴,事事都能考虑周全,而且很懂事,不会因为我忙生意无暇照顾她而生气。她亲手为我织毛衣,为我做爱心便当,为我洗衣服收拾房间......她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我身上。
原以为她会对同居这样的事极为排斥,可是没有。相恋三个月后,她就搬到了我的住处,当然是应我的要求。搬来的那天,我忍不住问她:“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我”她拢了拢头发,微笑着说:“爱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跟他过日子,不是吗”
我的感动无以言表,有那么一瞬间,我很想跟她结婚。可是只有那一瞬间,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快就定下来,现在彼此相爱,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。我所能回报她的就是,每次带她出去吃饭,都不忘给她点一盘西红柿炒鸡蛋,并且是加糖的,然后很满足地看着她吃。
随着职位的上升,我的应酬越来越多。渐渐地,我很少有时间陪伴可意,也很少带她出去玩。就算不忙,我也很少再主动陪她。长久地生活在一种模式里,很容易产生厌倦。
我开始抹杀她的优点,夸大她的缺点,比如说,她不会恶作剧,不会跟我争吵,甚至很少撒娇。
她唯一执拗的地方是缠着我下厨为她做饭,并把她自写的食谱塞到我手里。我顺手扔到桌上,然后在她眼中看到了黯然和失望。她拿起那本食谱,将它锁在抽屉里,再抬头朝我淡然地笑。我的心明显疼了一下,想要说些什么,却什么都没说出口。我从来都不认为厨房是男人的天地,更没想过要为哪个女人做饭。
有一天晚上,我难得早早回家,她坐在餐桌前,面前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,见到我竟有些呆愣,起身欲进厨房。我连忙阻止说:“不用了,可意!午饭吃得有点晚,我现在不饿,你吃吧。”她重新坐回去,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,有些心不在焉。我静静地看着,突然意识到缺了点什么——— 糖。
我一跃而起:“没糖了吗?我去买!”“不用了!”她猛然间冲到我面前,用力地抓住我的手,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冲动。“怎么了?”“酸的就是酸的,加再多的糖也是酸的......其实我想告诉你,我喜欢吃酸是因为我怀孕了。”我的脑袋嗡的一下,不知该作何反应。我强行挣脱她的手,踱到阳台。她跟了出来,倚在门边。我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,真的没想过这么早就要养一个孩子。关键问题是,我还不想结婚。
思想斗争了很久,我才开口说:“打掉吧!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我们都还年轻,以后再要孩子吧,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。你没有告诉我家里人吧?”背后响起了脚步声,我连忙追她到卧室。“可意,你听我说......”“我没有告诉你的家人,因为我预感到你不要这个孩子。”她抬起头,泪流满面,眼睛里满是哀怨。她总是这么乖巧,不吵不闹,让我觉得非常愧疚。
第二天,我陪她去了医院,本想请假在家里陪她的,偏偏公司里有一笔重大业务要我去洽谈。临别前,我轻吻她的额头,充满歉意地说:“我只去七天,回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。”她问:“你想过跟我结婚吗?”“当然想过,只是还没想好。”她笑: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,不要想我。”那笑容揪疼了我的心,我没有深究她话里的意思,只想快点办完事回来陪她。
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别的期限不是七天,而是三年。可意离开了我,离开了那栋房子,也离开了她任教的那所中学。我有过痛苦,有过沮丧,但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,我不相信爱情会伟大到让人死去活来。
我的身边也并不缺少年轻貌美的女孩,只是,女朋友换来换去,却再也没有人搬进我的住处,因为我不允许我的生活被别人掌控。我没有搬过家,也没有动过房间里的摆设。我隐隐地期待着,或许某一天可意会突然回来。过尽千帆才明白,我对她的爱竟然那么深刻。
老妈生日的时候,我提了蛋糕回家祝寿。我已经很少回家了,主要是害怕老妈的念叨。晚饭后,隔壁的刘阿姨敲门,让我帮忙看看她的电脑,说速度太慢。很长时间以来,我都故意躲着她,好像自己做了一桩亏心事,但这一天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。还好,她的电脑只是中了病毒。我一边杀毒一边跟她聊天:“您都在电脑上干什么呀,招来这么多病毒?”“还能干什么呀?像我这么大的年纪,顶多上网聊聊天,刚才还跟可意聊天了呢......”“可意?”我浑身一激灵,“她、她还好吧?”
刘阿姨攒了三年的责怨一发不可收拾地朝我砸来,我无言地领受。是我负了她,爱情不是简单的“合则聚不合则散”的游戏,爱情需要彼此的真心付出。而我领悟得太晚了,因为我的不懂珍惜,可意已经嫁作他人妇。
第二天,我就飞去了武汉,按照刘阿姨给的地址找到了可意的家。为我开门的正是可意,见到我的一刹那,她是惊诧的,但很快就平静下来,我的心也随之跌入低谷。如果一个女人能够在她的前男友面前随意地谈笑风生,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对他已经不再有爱。
她的美还是那么沉静、内敛,如果相亲宴从四年前挪到现在,我会立马敲定,她就是我想要的妻子。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,看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,我心中纵有千言,也再说不出一句话。她不但已为人妇,且即将为人母。
可意的老公下班回来,手里提着新买的菜。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,不张扬却很稳重。他看可意的目光里,含着无尽的疼爱。我为可意高兴,她找到了一个好老公。我说:“我是可意的朋友,到这边出差,顺便来看看她。”他说:“你们慢慢聊,我去做饭,今晚尝尝我的手艺。”
温暖的灯光使得房间看起来非常舒适。饭菜陆续上桌,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盘凉拌西红柿。我忍不住问:“为什么不做成西红柿炒鸡蛋?这个菜是最有营养的。”他既然是可意的老公,不会不知道那道菜是她最喜欢吃的吧?“西红柿炒鸡蛋太酸,可意吃不来。她喜欢这样吃,蘸着糖。”“是吗?”我望向可意,她温柔地笑,说:“吃饭吧!”
临别的时候,可意说:“谢谢你,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!”我苦笑,离开的脚步凌乱而仓皇。一句谢谢,一句朋友,从此之后,我和她之间就是万水千山。苦涩涌上心头,浓重得像夜的黑色,挥之不去。
我决定搬家。收拾东西的时候,无意中翻出了可意自制的那本菜谱,打开来,里面有一道菜的做法,并且在底下注了一段话:“心情不好的时候,我会吃西红柿炒鸡蛋来宣泄情绪。跟你第一次见面时,你的漫不经心和敷衍刺痛了我,于是我只点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,没想到这会引起你的误会。亲爱的,我想对你说,其实我不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,因为受不了那种酸......”
我的泪啪啪地滴了下去,模糊了那行娟秀的字。我跑到超市,买了西红柿和鸡蛋,做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给自己,和着糖吃,还是那么酸。以往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,原来,我给予她的一直都是酸涩的味道,尽管她拼命地加糖,还是徒劳。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,等到我明白一切的时候,什么都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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