納涼消暑話瓷枕
宋代孩兒荷葉枕
宋代獅枕
林楨武
古人在消夏中涉及不少器物,宋代的黃庭堅《和李文伯暑時五首》詩中詠夏天就有扇、麈尾、石枕、蘄簟和葛幮五種。扇和枕較普遍,麈尾是形似樹葉的拂具,蘄簟是竹蓆,葛幮是一種蚊帳。瓷枕與石枕相似,都是古人用來消暑的用具。
瓷枕始創於隋代,到宋代已經非常普遍,李清照的詞中“玉枕紗櫥,夜半涼初透”中的玉枕就被後人認為是瓷枕。從博物館和民間收藏的大量宋代瓷枕看,種類非常多,涉及各大窯口,以北方製品為多,尤其是磁州窯系的瓷枕種類最為豐富,白地黑彩彩繪題材廣泛,人物、花卉和題詩的都很常見。陳萬里的《陶枕》中收錄了一個宋枕上的題詩:“久夏天難暮,紗幮正午時。忘機堪晝寢,一枕最幽宜。”這首詩正是夏日以瓷枕納涼的最好詮釋。
筆者沒有專題收藏瓷枕,但每見製作精美的宋代瓷枕,往往不忍放手,特別是近十年來新發現的河南魯山段店窯中,有不少宋代的定瓷,其中的瓷枕品種很多,品質也很高。如圖中的醬釉孩兒荷葉枕,就十分珍稀。瓷枕塑一個小童仰卧擎一片荷葉,以荷葉作枕面,構思奇特,富有動感。枕面還暗刻卷草紋,座台四周剔蓮花如意圖案,集多種工藝於一體。以荷花為題材的瓷枕,在夏日中給人以清涼的感覺,宋人就有詠荷花詩句:“暑天勝似涼天好,葉氣過於花氣清”。荷葉的清香之氣比荷花的香氣還要濃郁清爽,不難想象頭枕這片荷葉的涼爽感覺。
當年乾隆皇帝在得到一件宋代定窯白瓷孩兒枕時非常欣喜,特地作了一首詩:“瓷枕通靈氣,全勝玳與珊。眠雲渾不覺,夢蝶更應安。”定窯一直被視為宋代五大名窯之一,創燒於河北定州曲陽,河南當陽峪窯、禹州扒村窯和魯山段店窯都生產有定瓷一類的器物,通常被稱為定窯系。特別要引起關注的是,近年發現的段店定瓷,其種類和質量都比曲陽定瓷更勝一籌,色彩有白、粉、綠、黃、醬、黑等多種,器型有瓶、盤、枕、壺、尊等,燒製於北宋早中期,燒製温度比曲陽定窯略高。白瓷顏色也較為潔白,玻化程度較高,瓷胎也較精細,並出現不少宮廷刻款。當地的藏家認為段店定瓷有可能是皇家用瓷,理由是魯山屬於汝州轄下,而汝窯為繼定窯之後的北宋官窯。汝州離京師不遠,既然有能力生產這麼精美的白瓷,完全沒有必要捨近求遠,到河北的曲陽去生產官窯白瓷。目前見到的段店白定瓷工藝製作水平達到很高的程度,筆者收藏的瓷枕中就有工藝複雜、製作精細的,如一件白瓷獅枕,刻花極其精細,獅子的毛髮纖毫畢現,獅子的塑造結構複雜,立體感強,十分罕見。當然還有印花、劃花、剔花各種造型和工藝的瓷枕,有的填補了國內外博物館空白。
其實,河南一帶在宋代生產的瓷枕為大宗,佳者頗多,那時瓷枕不但為官民的日常用品,還是互為贈送的禮品。詩人張耒有一首詩《謝黃師是惠碧瓷枕》:“鞏人作枕堅且青,故人贈我消炎蒸。持之入室涼風生,腦寒發冷泥丸驚。”友人是以瓷枕相贈,張耒以詩作答,詩中説的就是瓷枕清涼解暑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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